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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4章 尋芳不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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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王爺且慢,微臣還需再仔細看過您身邊的侍從。”他這麽說頓時惹惱了鳳景行。

隨後而來的鳳雲殊也是冷笑道:“段統領雖是父皇的人,但皇叔畢竟是王爺,父皇的親兄弟,孰輕孰重還請段統領分辨清楚,莫非段統領是懷疑皇叔的人?”

若是常人被鳳雲殊這般威嚇自是額上冒冷汗,可那畢竟是段晏,手握禦林軍保衛皇城的統領,他年紀不大,見過的場面並不比他們少,若是膽怯,也不配深得西鳳帝信任,也不配在這個位置上獨占多年依然無法有人能撼動他的地位,他的府衙中更是無人能插其手。有他在,鳳都才能固若金湯,這等地位又豈是鳳雲殊這個不得帝寵的皇子區區幾句話就能撼動的。

段晏是看出什麽了?鳳景行面上一派淡然,心裏卻在思索該如何對策。他略凝眉的舉動加深了段晏的懷疑,不待鳳景行阻止,已是一個一個親自仔細盤查。

“段統領也看到了,本王的人沒什麽問題,可是放心讓我們走了?”看段晏查不出,鳳景行仿似松了口氣,眼底卻沒有什麽緊張的情緒,譏笑質問他。

他這般演戲不過是戲耍了他,段晏豈會看不出鳳景行的故意,先前的緊張都是裝出來的。段晏也不惱,他這樣的人又在這樣的職位,被王公世子玩弄嘲諷已是尋常,忍過去就好,無非做意氣之鬥,最終吃虧的還是自己。段晏是沈穩老練的,這在別人看來也是高傲的,他不常與人親近,對自己的下屬也極為冷淡,這樣的人是可怕的,這樣的人會成為皇帝倚重信任的人是必然,因為那是把握在手中不會反傷的利劍。

“王爺請。”段晏做出恭請的姿勢,這個動作與行大禮相似,既是放下了身段,又給足了對方面子,也算消了他先前對鳳景行不敬的罪。鳳景行見此無意刁難他,也懶得看他,度步上了轎輦。

輦架行了一段,到小巷處,他止住轎夫。只見六人擡的輦轎後露出兩個人,頭上戴著氈帽,低矮的帽檐將男子的容顏幾近遮住。他許是從未做過這些事,額頭上全是汗,腳步也略顯虛浮。

“你們都先行回去吧,本王自個散會步,消消酒氣,否則回府又該被念叨了。”他這麽說著,已是假裝全然不知的行出一段,為的就是給他們機會逃走。

氈帽下的男子揩了揩額上的汗,與眾人一齊行了個禮,恭送著鳳景行走遠。他腳步不穩,與另一氈帽下的人快速離去。他不知這位素日不對盤的皇叔為何今日會幫他,他們平日的交集並不多,他卻是看不慣他的所作所為,雖並不曾說些什麽,也決不會做出來幫他的舉動。

另一人卻非這般想,他的思慮或者說更深。早在尋芳閣時,他就已看出鳳景行會和鳳衍一齊出現絕非偶然,他們間或已達成某種協議,而他會助他們,卻並非一定是鳳衍知悉,以他對皇位的覬覦是絕不會放過這麽好機會的。鳳景行背著鳳衍又惠恩與他們,且做的這般明顯,顯然是有意要與他們聯盟,他可真是物盡其用,一點好處都不放過。只是這位王爺,想要兩邊都拉攏可非那麽容易,弄不好也是會引火上身的!

正如朝夕所猜,鳳衍就是段晏所要找的人,而他早就隨著鳳景行逃了出去。鳳景行的計謀當真是好,就在眾人眼皮底下,誰都不會察覺,就算察覺也早就晚了。她幾是看著鳳衍在第二次隨侍從出去時就大搖大擺走的,她當時有沖動想喊出來的,誰讓鳳衍罪了她,又差點將她打傷。她現下是沒事,但這和鳳衍的動機無關,那是她命大。她是個小氣之人,睚眥必報。之所以會選擇放了他,不過是後來鳳景行的離去引起了混亂,那些不該先行說走的人在看到賢王要求放行時,自然也按捺不住想要離開的心情。再在這種壓抑的環境下待下去,他們的身心都要受不了這折磨,擔心受怕,官兵一批一批粗魯的抓著人問這問那,時間點滴過去,也不知何時有個盡頭。來花樓本是件愉悅的事,沒想到會讓他們膽戰心驚,就怕會無辜成為替罪羔羊,那可真是無妄之災了。早一刻離去,心裏的擔憂才會落下,心中的驚懼才能平息。

人心一旦渙散,不免會引起吵鬧,哪怕是小範圍的反抗,也解了朝夕的燃眉之急。官兵們早就派人去鎮壓,哪有閑功夫來管她一個弱女子是長啥樣。

這正合朝夕心意,她就算再想報仇,也不會傻到去戳穿鳳衍而暴露了自己。只是,她就算在後院,也聽聞些近來朝上發生的事,也知曉黔郡的災禍異常嚴重,皇帝特意派了鳳衍去安撫,這才使鳳衍覆勢,重獲恩寵的機會。他又怎會傻到放棄這麽好的機會,留在京中?這不是要自毀前程,陷自己為囹圄的白癡舉動嗎?反正他要這麽做,她一定會舉雙手讚成,正好前仇舊恨一起報了。

段晏的人搜尋了幾番,也明知是查不到了。段晏雖臉色鐵青,仍是忍著送走了鳳雲殊一行人的嘲弄,方才收兵撤出尋芳閣。一場鬧劇這才將將結束。

她是同情段晏的,面對這些個惡心的人,說起話來就跟個針紮進綿軟的肉裏,讓人痛不欲生又找不到錯處。還不如自由自在的好,想做什麽就做什麽,想說什麽就說什麽。找些志同道合的人,縱橫山野,飽覽風光無限,江山多嬌。入朝為官雖好,權利在手雖是世人所求,沒有了自由的人,卑躬屈膝的活著又豈能快哉?沒有經歷過自由的人哪裏懂得自由的快樂,在他們眼中怕是只有隨意的操縱一個人的死活,才是他們快樂的事。她與他們不同,她的眼中對錯分明,是非兩邊,愛憎清晰,雖也會對人阿諛奉承,但那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小事,大是大非面前她絕不會善惡不分。這份初衷她會保留下去,不管前路多麽坎坷,不管她能否回到屬於自己的國度。

她雖這麽對自己要求,但在現實面前卻不得不低頭,立馬就變得卑躬屈膝,點頭哈腰。

“娘娘,姑奶奶,您就讓我留下吧,我和荀子墨不熟,我只是他請來管事的,他付我工錢,我們的關系就這麽簡單。”她要麽不無賴,無賴起來也絕對不是人,翻臉翻得比教科書都快,絕情起來比誰都狠辣。

荀子墨滿臉黑線,她個白眼狼,她有難的時候是誰幫她的,雖然自己確然也沒幫到什麽。但一碼歸一碼,他總是出了些力氣的。她那時還說的好聽,說好的要一起承擔,說好的要同甘共苦呢?這女人,他真是悔的腸子都清了,他怎麽會以為自己傍到了個有權人,還自以為是的認為人家也把他當朋友呢?結果人家出賣他可真是出賣的毫不手軟。

朝夕心想,朋友不就是關鍵時刻用來背後插刀的嗎。放心吧,等她被杜麗娘留下了,她會再想辦法將他弄進去的。

娘娘?杜麗娘咧了咧嘴,就差呸在她臉上了,虧她說得出來,這大不敬的罪想讓她擔,是想她被抓起來嗎?這鬼丫頭滿腦子餿主意,留下她後患無窮,她才不會上她的當。

杜麗娘嫌惡的撇開朝夕的手,她手底下的兩名隨從也將她和荀子墨給掃地出門,朝夕被推倒在地,荀子墨也好不到哪裏去。他與那些個粗壯的隨從硬碰硬,不免身上吃了好幾拳,他輕功是不錯,武功上就差些,隨從雖不會武,但蠻力不小。其實練武之人最怕的不是碰上不要命的,而是碰上使蠻力的,因為你永遠不知他下一招要出什麽,沒有套路可尋。

“滾,老娘不需要個吃白飯的,你這副身板跟個柴似的,就算想要陪客,也要看人家要不要你,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。”

朝夕被杜麗娘的話嗆了個滿臉紅,她看了看自己的胸,也正巧荀子墨同樣望過來,她惡狠狠瞪著他,看什麽看,她胸是小了點,但按現代來計算她這個年紀還在長身體,說不定以後會大呢,何至於他們一副都嫌棄的表情嗎?她又不是靠胸吃飯的,她靠的是腦子,好不好!

話說,你現在還沒靠到腦子吃飯好不好,你現在靠的是司夜離,靠的是這個身份,雖非重生異世投胎的是個富裕人家小姐,指不定在哪吃苦呢。說白了,你目前為止還是個米蟲。

想到這層,朝夕頓時蔫了。

荀子墨自然也不肯輕易放棄,他嘴上是說願賭服輸,但並不代表他不能換種身份留下啊。他對那人有承諾,不管那人是否還在世,承諾這種東西是伴著他自己生命長短的,除非死,否則誓死都要遵守,這是他做人的準則。

“杜婆娘,我不跟你搶尋芳閣,我只在這裏當個打雜的。”荀子墨理直氣壯說道。

杜麗娘像看個怪物般將荀子墨看住,掩嘴冷笑道:“你真當自己是誰,你說打雜老娘就讓你打雜,你看我同不同意?!”她笑得風情萬種,尚未走完的客人有幾個索性又幹脆蹙足來觀看她,把今晚花去的錢補回來些也是好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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